书籍,我的心灵氧吧

史新慧/文

儿子在上小学,学校举办读书节,还倡议家长参与一起进行亲子阅读。时代变化真快,在我们小时候,谁敢奢望和爸妈一块读书,就是自己偷偷看课本之外的书,被家长发现,也要遭到一顿喝斥:有功夫薅筐草去,看那闲书有什么用?

而我偏偏爱看闲书。老屋的西头是一个套间,界山门已经插死,单独向外开门出入,一年四季不动烟火。这里既安定又凉快,在炎炎的夏日,绝对算得上读书的好去处。那时也没什么名著,无非是往返数里从镇上买回来的小人书。我在家是老小,又是唯一的男孩,自然得到的娇惯要比别人多些,手里断不了来自父母或亲友的零花钱,我舍不得买糖果和冰棍儿,全都拿来买了小人书,日积月累,竟积攒了两大抽屉。夏日午后,外面骄阳似火,我偷偷躲进套间,一个人独享那份清静与凉爽,抱着我的宝贝小人书们,慢慢地渐入佳境,忘却了烦人的蝉鸣和燥热,完全沉浸在书中人物的喜怒哀乐里……不知过了多久,母亲在外边喊:“快出来,别憋在屋里热坏了。”“没事,我不热,心静自然凉。”我大声地应着。

真正读书是在上师范后。学校有图书馆,虽然经常关着门,但也有开的时候,我便成了常客,经常一坐就是半天,也没觉出单调与枯燥。那时,正做着作家的美梦,看的多是文学期刊,带着虚幻的憧憬日子过得倒也充实。

毕业后,分配在边远学校教书,父亲和爷爷又在一个月内相继去世,生活的灾难接踵而至,压的我稚嫩的躯体直不起腰、喘不过气来。幸好有书作伴,她真是一副疗伤止痛的良药,她的光芒渐渐驱散了我心头的阴霾,鼓起了我走下去的勇气。

那几年,每隔三两个月我都要进一次城,就像深藏水底的鱼儿,时间久了总要跃出水面,深吸两口清新的空气。进城也无别的去处,便一头扎进书店。那时书店已是开放式书架,可以进去自选,我如鱼得水,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书看个够,可是时间有限,只得忍痛割爱,挑选一本最舍不放手的,躲到角落里,便忘却了时间与喧嚣……直到太阳西斜,不得不起身,再挑一两本才依依不舍离开书店。那时工资低,生活拮据,凡事都须精打细算,唯有买书时出手大方,我的藏书大都是那段时间积攒的。回家要骑四五十里的车,但摸摸兜里的书,这可是自己今后解饥解渴的精神食粮,想想腿上便有了使不完的劲,有时实在按耐不住,找个树凉坐下来,掏出书看上两页,那才叫先睹为快。

确实,读书是人生的一大快事,沉浸其中,那种舒畅愉悦,是别的事情无可比拟的,也是别人无法想象的。杨绛先生在《读书苦乐》中说:读书好比串门儿――‘隐身’的串门儿。翻开书面就闯进大门,翻过几页就登堂入室……话不投机或言不入耳,不妨及早抽身退场,甚至砰一下推上大门――“拍”地合上书面――谁也不会嗔怪。这是书以外的世界里难得的自由!先生所言一点不差,无论春秋冬夏,也不管阴晴雨雪,只要一册在手,便可上下几千年,纵横数万里,打破时空界限,抛掉世俗烦恼,天地之间尽可任我驰骋遨游,人世间的事,还有什么比得上此等快活?

多年来,也算经历了一些人和事,但如过眼烟云,尽都随风飘逝,唯有书籍始终不离不弃,伴我一同哭,陪我一起笑,闲时她是一杯清茶,闷时她是一碟开心果,掌声响起她是一碗醒酒汤,海浪袭来她是一弯避风港。此生此世,能与书结缘,真是我的一大幸事。夜静更深,一盏孤灯,一杯香茗,聆听窗外天籁之声,细品温馨性情的文字,如浴清风,似饮甘泉,不觉间心早醉了,人生若此,复有何求?复有何求?

每本书的后面,都站着一位的巨人,犹如一棵参天大树。坐拥群书,岂不就是霸占着大片的森林,独享着心灵的氧吧?徜徉其中,深深地呼吸,吐出的污浊,吸进的是清新,顿觉神清气爽,宠辱偕忘,我心悠然!每每此时,便腋下生风,飘然欲仙,即便是做着最低微、最贫贱的差事,也足以挺直腰板傲视“群雄”。

【编辑:李景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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